门外汉想当然就觉得性别不平等是“自然的”


《性的辩证法》

Shulamith Firestone
豪杰 译


耶梦加得计划

我们将翻译:近五年内出版的哲学著作的前言、目录、核心章节;法语世界哲学系的硕士生和博士生正在撰写的毕业论文的开题报告以及章节安排;法语哲学论文;关于热点问题、跨学科问题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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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进女权主义

性阶级(sex class)深不可测。或者说,性阶级可能仅仅表现为一种肤浅的不平等,好像只需要进行几次简单的改革,让所有女性进入劳动力市场,就能消除这种不平等。

但是,一般的男人、女人和孩子对此的反应更接近事情的真相:“那种事情,你为什么不能改变它呢?你一定是疯了!”

我们要谈论的就是如此深刻的一件事。这种本能反应是诚实的:女权主义者讨论的是改变基本生理限制,即使她们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一深刻的变革不能简单地被归入传统的思想框架,比如“政治”。并不是因为这些思想框架不合适,是因为它们不够大:激进女权主义(radical feminism)冲破这些既有框架。

如果没有一个词比革命更加包罗万象,那我们就称之为革命。

在进化到一定水平并拥有现在的高端技术之前,质疑人的基本生理限制只能是精神错乱。为什么一个女人应该为了一场毫无胜算的血腥斗争,放弃她在牛车(cattle car)上宝座呢?但是,一些国家第一次具备了让女权主义者进行革命的先决条件——事实上,形势正在呼唤这样一场革命。

第一批女人逃离大屠杀,步履蹒跚地开始寻找彼此。

真正的敏感

她们的初步行动是一同小心观察,让一种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起来(resensitize)。无论一个人的意识能够到达哪一层,问题总是出现在更深的地方,这令人感到痛苦。因为问题无处不在。阴阳的二分法遍布于文化、历史、经济与乃至自然之中。现代西方式的性歧视只是最表层。

提高一个人对性歧视的敏感程度所带来的问题,远比黑人激进分子对种族主义的新认识(所产生的问题)要严重。

女权主义者不仅要质疑西方文化,还要质疑文化自身的构成(organization),甚至是自然构成。如果那个问题源自许多女性所不想知道的深处,她们就在绝望中放弃了。而其他人继续壮大这场运动,她们对女性所遭受的压迫非常敏感,对这种充满痛苦的敏感只为一个目标存在,即根本地消除它。

一种更为全面的分析

然而,在我们采取行动改变形势之前,我们必须了解它如何产生和演变,又以怎样的机制运作。

恩格斯说:“[我们必须]在产生诸多对立(antagonism)的历史事件中,审查其连续性(succession),以便发现该条件下所创造出的解决冲突的方法。”

我们需要像马克思-恩格斯为经济革命对阶级对立所做的全面分析一样,为女权革命而对性别战争之动力(the dynamics of sex war),进行同样全面,甚至更全面的分析。

因为我们在处理一个更为宏大的问题,该问题涉及早在史书记载之前的动物王国本就存在的压迫。

在进行这样一种分析时,我们从马克思与恩格斯那里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不是他们那些有关女性的字面观点——他们对作为受压迫阶级女性处境,几乎一无所知,只在与经济学重叠的地方认识到这一点——而在于他们的分析方法。

分析方法

马克思和恩格斯超越了同为社会主义者的先驱们,因为他们发展了一种同时是辩证的和唯物的分析方法。

他们是几个世纪以来第一个辩证地看待历史的人,他们将世界视作一个过程,一种作用与反作用的自然之流(flux),相互对立又不可分割且彼此渗透。因为他们能够把历史看作是电影而不是快照(snapshot),并试图避免陷入僵死的“形而上学”观点,这种观点曾让许多其他伟大的头脑陷入困境。

(这种分析本身可能是性别划分的产物,详见在第九章的讨论)他们把历史性力量间相互作用(dynamic interplay)的观点与唯物主义的观点结合起来,也就是说,他们第一次尝试将历史和文化的变迁置于现实(real)基础之上,追溯到了经济阶级发展的根本原因(organic causes)。

虚妄的理想与真正的历史

通过对历史机制的透彻理解,他们希望向人们展示如何掌握历史。

马克思与恩格斯以前的社会主义思想家,比如傅里叶、欧文和柏博尔,他们已经能够做到,不拘泥于以道德解释现存的社会不平等,假想一个仅有善良意志(good will),而不存在阶级的特权和剥削的理想世界。

早期的女权主义思想家以相同的方式,假定了一个男性的特权和剥削都不存在的世界。

在这两种情况下,由于早期思想家们没有真正理解,社会不公正是如何演变维持自身,或者如何能够被消除,因此,他们的思想都处于一种文化真空中,也就是乌托邦。

另一方面,马克思和恩格斯则试图用科学的方法来研究历史。他们追溯到了阶级冲突真正的经济起源,基于早已存在的客观经济先决条件,提出一种经济解决方案:无产阶级夺取生产资料将会引向共产主义。

在共产主义社会中,政府已然萎缩,不必再为了维护上层阶级(the higher)而压迫下层阶级(the lower)。在没有阶级的社会中,个体的价值都将会与整个社会的利益等同。

历史辩证法的性基础

但是,正如后来那些事件所证明的那样,历史唯物主义学说虽然相较以往的历史分析是一个辉煌的进步,却并不是完整的答案。因为虽然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理论以现实为基础,但那是一种片面的现实。

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乌托邦与科学》中对历史唯物主义的严格经济学定义如下:

历史唯物主义是一种关于历史过程的看法。这种看法在社会的经济发展、生产与交换模式的变化、社会随之发生的阶级分化,以及这些阶级相互之间的斗争中,找寻一切历史事件的终极原因和巨大的动力。

他进一步说道:

……除了原始社会以外的所有历史时期,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这些相互斗争的社会阶级总是生产交换模式的产物,也就是当时经济条件的产物。社会的经济结构总是向我们提供现实基础,我们只能由此找到司法和政治制度,乃至宗教和哲学体系的整个上层建筑的的终极解释,以及特定历史时期下的其他观念。

试图根据这一严格的经济学解释,来说明女性所遭受的压迫,这是一种错误。

阶级分析是一部杰出的作品,但也有其局限:尽管在线性意义上它是正确的,但还不够深入。

恩格斯当时隐约察觉到,历史辩证法中有一个完整的性基础(sexual substratum),但因为他只能透过经济学滤镜来看待性,并将一切都还原为经济的,他就无法就性本身进行评判。

恩格斯确实观察到,两性之间原始的劳动分工的目的是为了养育孩子。在家庭中,丈夫是所有者,妻子是生产资料(the means of production),而孩子则是劳动者。人类繁衍是一个区别于生产资料[^ 1]的重要经济制度。

但恩格斯的这些对作为一个阶级的女性所受压迫的零星认识,被我们给予了太多信任。

事实上,他仅仅承认性阶级制度与其经济学框架重叠、并阐明其学说的部分。即使在这方面,他也做得不好。但马克思更糟。人们渐渐认识到了马克思对女性的偏见(所有文化下的男性,包括弗洛伊德都有这种文化偏见)。

如果有人企图将女权主义硬塞进正统马克思主义框架,这是危险的。

扩充历史唯物主义

因为这就将马克思与恩格斯关于性阶级的附带性(incidental)见解,固化成了一种教条。相反,我们必须扩展历史唯物主义,包括严格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

正如相对论物理学并没有令牛顿物理学作废,它只是在牛顿物理学周围画了一个圈,将其应用限制在一个相对更小的范围里。 因为,追溯生产资料(甚至是再生产资料)所有权的经济学诊断并不能解释一切。现实中还存在一些不直接源自经济的层面。

在经济学的背后,实在即是性心理(reality is psychosexual)这一假设,常常被那些接受辩证唯物史观的人认为是不符合历史的,因为这似乎让我们退回马克思的起点:在臆想的乌托邦和模棱两可(无从判断是非)的哲学体系迷雾中摸索,这些体系通过先天的(priori)思维范畴解释具体的历史发展。

然而,历史唯物主义却试图用“存在(being)”来解释“知道(knowing)”,而不是反过来。

第三条路

但是,我们还有未经审查的第三条道路:我们可以试着发展一种基于性自身的唯物史观。

总体来说,女权主义理论,同早期女权主义在修正性别歧视方面的努力一样,都是不充分的。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一问题如此之大,以至于在女权理论家们的初次尝试中,哪怕只是在表面一扫而过,也能描述出最赤裸裸的(blatant)不平等。

西蒙娜·德·波伏瓦是唯一一个对此做出了近乎全面分析(definitive analysis)的人,也许她已经做到了。其《第二性》这部深刻的著作问世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当时全世界都以为女权主义已死,而这部作品则第一次尝试将女权主义建立在其历史基础之上。

波伏瓦是所有女权理论家中最全面、影响最为深远的一位,她将女权主义与我们文化中最棒的思想联系到了一起。

波伏娃的缺陷

但这一优点也同样是她的缺点:她几乎是过于精明世故(sophisticated)和博闻强识了。这在她对女权主义严格的存在主义阐释中成了一个缺点(人们想知道萨特与此有多少关系),当然,这仍然是有争议的。因为,一切文化系统包括存在主义,都受到性二元论的制约。

她说:

男性不会在想到他人以前想到自己,因为他是在二元论的标志下看待世界的,而二元论不是性本身所具有的。既然不同于男性将自己设定为同一(the Same),那么女性自然就被置于他者之中,他者包含女人。

也许她想得有些复杂了。为什么要假定一个根本上是黑格尔式的他者概念,作为最终解释。然后又仔细地记录下那些使得“女性”成为这样一个范畴的生物历史环境。

她就没有认真考虑过,也许有一种更可能也更简单的解释,那就是这种基本的二元论就来自于性别分化自身。

先假设“他者”、“先验”和“内在性”这些关于思想和存在的先验范畴,再将历史从属于它,这是没必要的。马克思和恩格斯已经发现,这些哲学范畴本就源自于历史。

生育

在假设这些范畴以前,让我们先试着分析这样一种观点,生物机制自身——即生育(procreation)——就是二元论的起源。

门外汉想当然就觉得性别不平等是“自然的”。这似乎是有据可循的。我们不要立马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不同于经济阶级,性阶级直接来自于生物性实在(biological reality):男性和女性是不同的造物,并不享有同等地位。

正如波伏瓦所指出的那样,尽管这种自身差异并不必然发展为一种——一方统治另一方的——阶级制度,但双方在生育机制上的差异却会导致这种阶级制度。

直系血亲家庭(biological family),就是一种权力的分配不平等。

这种基础的不平等,塑造了个体的性心理,而对权力的需求说导致的性阶级发展,又源自于这一性心理塑造。而不像弗洛伊德、Norman Oliver Brown等人一再过分强调,并理所当然得认为的那样,性阶级的发展来自于生与死、爱(Eros)与灭(Thanatos)之间无可避免的冲突。

直系血亲家庭

不论在何种社会制度之下,直系血亲家庭作为基本的生育统一体,均由男性、女性和孩子组成。

这种家庭可以被归纳出以下几点基本的(如果不是永久的)事实:

1)在生育控制(birth control)出现以前,女人的整个历史始终受其生理性支配。

月经(menstruation)、更年期(menopause)、“女性疾病(female ills)”、分娩时的持续疼痛、哺乳与照料婴儿,所有这一切都使她们为了生存(physical survival)依赖男性(不论是兄弟、父亲、丈夫、爱人,或是家族(clan)、政府和社区(community-at-large)。

2)相较于其他动物,人类婴儿长大成人所需的时间要多得多。因此,至少在某一段不长的时期中,他们更加无助,需要成人保证其生存。

3)从古至今,在任何一个社会中,都存在这种母-子互相依存的基本关系。这也塑造了每个成年女性与婴儿的心理。

4)两性之间自然生育差异,直接导致了阶级起源时期的第一次劳动分工,并为种姓制度(caste)提供了范式(这是一种基于生物学特征的歧视)。

人类学的诡辩无法掩盖人类家庭在生物学上的偶然事件(contingency)。任何人只要观察过动物交配、生产和哺育幼崽,就很难接受“文化相对论”的说法。

因为,不论你能在大洋洲上找到多少子不知父(the connection of father to fertility)的部落,又有多少母系氏族,不论有多少性角色反转、家庭主夫,甚至共情分娩之痛的例子,这些事实仅仅证明了这样一件事,即人性那令人惊叹的灵活性。

但人的本性是易于适应的,它是由环境因素决定的。我们所描述的直系血亲家庭存在于任何时期,任何地方。即便在母系氏族,人们尊重女人的生育力,而不知道父亲,或者父亲的角色无关紧要,女性和婴儿仍旧对男性有某种依赖,也许不是生父。

人不是动物

我试图证明,尽管核心家庭只是最近才发展起来的,但这只会加剧直系血亲家庭心理上的不良后果(penalty)。

虽然在整个历史之中,确实有多种多样的直系血亲家庭,都带有我所描绘过的那种偶然性,这就导致了人格上特殊的性心理扭曲。

但是,承认权力的性别不平等是基于生物学的,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失败(lose ones case)。

我们不再只是动物了。

自然王国并非绝对的统治者。

正如西蒙娜·德·波伏娃自己承认的那样:

历史唯物论揭示了一些重要的真理。人不是一个物种,而是一种历史现实(historical reality)。人类社会是一种反自然(antiphysis),也就是说,人类社会与自然对抗。它不会被动地接受自然存在,而会为了自身利益,接管自然的控制。这种僭越(arrogation)不是内在的主观选择,而是实践行为中的客观现实(accomplished objectively)。

“自然”与“人”

因此,“自然”并非“人”的价值。

人已经开始超越(outgrow)自然:我们不能再以性阶级制度的源于自然为由,来维持这一制度。事实上,仅从实践的角度来看,似乎我们必须摆脱它(参见第十章)。

这就成了一个政治问题,不仅仅要求一种综合的历史性分析。当一个人意识到,虽然男性不断有能力从生物性条件中解放自身,而这种条件恰恰也产生了他对女人和孩子的暴政(tyranny),但他几乎没有理由放弃这种暴政。

正如恩格斯所说,在经济革命的背景下:

阶级划分的基础是劳动分工[注意,阶级划分源自于一种根本的生物性划分]。但这并不妨碍统治阶级一旦占了上否,就会以牺牲工人阶级为代价,以巩固自身力量,将自身的社会领导力转化为一种对群众的剥削。

虽然性阶级制度可能确确实源于一些根本的生物性条件,但这并不能保证,一旦压迫女人孩子的生物学基础消失,女人和孩子就会得到自由。相反,新技术,尤其是生育控制技术,可以用来对抗他们,以避免剥削制度的巩固加强。

正如要确保消除经济阶级,就需要底层阶级(无产者)的反抗,以及他们在暂时掌权时期,夺取了生产(production)工具。

要保证瓦解性阶级,也同样需要底层阶级(女人)的反抗,并夺取她们对生育(reproduction)工具的控制权:女人不仅要求恢复对自己身体完全的所有权,还要求(暂时)控制人类的繁衍——一种新的人口生物学,以及生育和照料儿童的社会机构。

就像社会主义革命的终极目标,不仅仅是要消除经济阶级特权,更是要取消经济阶级的划分本身。

消灭家庭

所以,女权主义革命的终极目标,不同于第一次女权主义运动,必须也不止于消除男性特权,更要消除性阶级划分本身:从文化上来讲,人与人之间的生殖差异将不复存在。

(颠倒一种无障碍的泛性论(pansexuality),即弗洛伊德的“多样的性变态(polymorphous perversity)”,可能会取代异性恋/同性恋/双性恋(的划分)。)

为两性利益而由一方承担的物种繁衍,将会代之以人工生育(起码有这样一种选择):孩子可以平等地出生为某个性别,或者哪个都不是,不论人们如何看待这一点。

孩子对母亲的依赖(反之亦然),一般而言,将会让位于他们对一小群人更短暂的依赖,任何在体力上落后于成年人的现象,都将在文化上得到补偿。

劳动分工将会因为劳动的彻底消除(赛博化(cybernation))而终结。

直系血亲家庭的暴政将会被打破。

随之而来的是权力心理学。对于严格的社会主义革命,

最终的革命

正如恩格斯所说:

不是这个或那个统治阶级,而是所有统治阶级都[将会]被时代遗弃。

社会主义从未接近实现这一预定目标,不仅是因为经济前提没能实现或者不奏效,还因为马克思主义分析本身就不够充分。

它没能深入挖掘阶级的性心理根源。当马克思观察到,家庭自身就包含着一切对立(antagonisms)的萌芽,这些对立后来在社会和国家中大幅发展。

那些剥削人的绦虫(the tapeworm of exploitation)不会彻底绝迹,除非革命根除直系血亲家庭这一基本社会组织。

通过这一纽带,权力心理学总是能潜入其中。

我们需要一场包含社会主义革命的、规模更大的性革命,真正地铲除一切阶级制度。

社会主义分析与激进女权

我试图进一步分析阶级,以深入性的生物学划分的根源。我们并未舍弃社会主义者的真知灼见。相反,激进女权主义可以扩展社会主义分析,在客观条件下为其提供一个更深刻的基础,从而解释许多原本不相容的东西。

作为在此方向上迈出的第一步,同时也是我们这一(激进女性主义社会主义)分析的奠基之作,我们需要扩展恩格斯的历史唯物主义定义。

这里,对此前引用过的相同定义进行重新表述(rephrase),来概括基于繁衍目的的性的生物学划分,而这种划分正是阶级的起源:

历史唯物主义是一种历史观,它在性别的辩证法中寻求一切历史事件的根本原因和巨大推动力:社会因生育而划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生物阶级,两者相互斗争。这些斗争造成了婚姻、生育和育儿模式的变化。进而,其他具有身体差异(physically-differentiated)的阶级[种姓]也发展起来。

基于性的第一次劳动分工发展成了[经济-文化]阶级体系。

在此,文化和经济上层建筑都不应仅仅回溯(经济)阶级,而都要回溯到性:

>过去的一切历史[注意,现在我们可以排除“原始阶段例外”的说法],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这些互相争斗的社会阶级,始终是——为了物种繁衍而结合起来的——直系血亲家庭这一组织方式的产物,也是严格意义上的经济生产方式与商品服务交换的产物。

社会的性-生殖组织总是提供现实基础,只有从这个基础出发,我们才能对特定历史时期的经济、司法、政治制度以及宗教、哲学和其他思想的整个上层结构做出最终的解释。

恩格斯对唯物主义历史研究的结果,预测得更为现实:

围绕着人类并一直统治着人类的全部生活条件,现在都在人类的掌控之下。人类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是自然之主,是自己所有的社会组织的主人。

权力心理学与沙文主义

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我们将借用(assume)这一历史唯物主义定义,考察维持并加强直系血亲家庭(特别是其当下的表现形式,即核心家庭)的文化机制,及其产物:权力心理学,以及现在发展到足以毁灭我们自身的好斗的沙文主义。

我们将对此进行一种弗洛伊德主义女权主义分析。因为弗洛伊德同马克思和恩格斯一样,他的文化偏见并未否定其观点。

事实上,就建立一种基于性的新唯物辩证法而言,弗洛伊德的洞见远比那些社会主义理论家的更有价值。然后,我们将尝试将恩格斯和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方法)的优点,与弗洛伊德(对两性内心以及塑造这种内心的理解)的长处相结合,从而得出一种解决方法。

基于现实条件,这种方案既是政治的又是个人的。我们将看到,弗洛伊德在稍纵即逝的(immediate)社会环境中,准确地观察到了心理活动。但由于社会环境的基本结构是基于所有人,只是程度上有所差异。

这似乎更是一种绝对的生存条件,质疑它将是荒谬的。这就使得弗洛伊德和他的众多追随者,不得不假设诸如死亡意愿(Death Wish)这样的先验结构,来解释这些普遍的心理驱动力之来源。

这反过来又使人类的病态变得无法缓解也无法治愈。这就是为什么他提出的解决方案(精神分析疗法),是一个术语上的矛盾,与他的其他工作相比不值一提。而且这种方法在实践上也彻底是失败的。这就使得那些具有社会/政治敏感性的人不仅拒绝他的治疗方案,也拒绝他最深刻的发现。

未完待续……


[^ 1] 他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中,对这两种制度在同一时间范围内相互发展的关系,可以参见本章最后的图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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